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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阅江楼记》选自《宋文宪公全集》卷七。朱元璋称帝后,下诏于南京狮子山顶修建阅江楼。宋濂奉旨撰写此记。此应制之作颇具特色,颇有明代开国气势,后入选《古文观止》。二零零一年阅江楼落成,成为继武汉黄鹤楼、岳阳岳阳楼、南昌滕王阁后的江南第四大名楼,结束六百年来有记无楼的历史。下面我们一起来阅读。欢迎大家阅读!
【原文】
阅江楼记
作者:宋濂
金陵为帝王之州①。自六朝迄于南唐②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③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④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⑤,罔间朔南⑥;存神“穆清”⑦,与道同体。虽一豫一游⑧,亦思为天下后世法。
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⑨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⑩。上以其地雄胜⑾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“阅江”云⑿。
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⒀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⒁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
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⒂,升其崇椒⒃,凭阑遥瞩⒄,必悠然而动遐想⒅。见江汉之朝宗⒆,诸侯之述职⒇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(21),必曰:“此朕沐风栉雨(22)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”中夏之广(23)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下上,番舶接迹而来庭(24),蛮琛联肩而入贡(25),必曰:“此朕德绥威服(26)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(27)。”四陲之远(28),益思所以柔之(29)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(30),农女有将桑行馌之勤(31),必曰:“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(32)。”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推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!
彼临春、结绮(33)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(34)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(35)、藏燕赵之艳姬。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(36),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(37)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(38)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(39)。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(40)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(41)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(42),同一罔极(43)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臣不敏,奉旨撰记。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(44),勒诸贞珉(45)。他若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,惧亵也(46)。
【注释】
①金陵:今江苏南京市。明太祖朱元璋在这里建都。州:这晨作“地方”“居所”解。
②六朝:朝代名。三国的吴,东晋、南朝的宋、齐梁、陈,均以金陵为京都,历史上合称为“六都”。南唐:五代时十国之一。六朝的疆域都只在黄河以南今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一带;南唐的疆域只有今江苏、江西、福建一带地区。所以说他们是“偏据一方”。
③王气:古时迷信的说法,帝王所在的地方,有一种祥光瑞气,叫作“王气”。
④我皇帝:指明太祖朱元璋。定鼎:定都。传说夏禹铸了九只鼎,象征九州,把它作为传国的重器,王都在哪里,鼎就放在哪里。因此后世称定都为定鼎。
⑤暨(jì):及、到。
⑥罔(wǎng)间:不分。罔,无。朔、南:北方和南方。
⑦穆清:《诗经·大雅·丞民》中有“穆如清风”句,指陶冶人的性情,象清和的风化育万物。这里用来歌颂帝王。穆,美的意思。
⑧一豫一游:指游览行乐。豫,悦乐。法:规范;榜样。
⑨卢龙:山名。在南京市北,西临长江,朱元璋曾经在这里埋伏士兵,大破陈友谅。
⑩蟠(pán)绕:盘曲环绕。
⑾上:皇上,指明太祖。
⑿锡:赐。嘉名:美名。
⒀森列:众多地排列。森,树木丛生繁茂的样子,引申为繁盛的样子。
⒁轩露:开畅显露。
⒂法驾:皇帝的车驾。这里指皇帝本人。幸临:来临。古时称皇帝亲自来到为“幸”。
⒃椒(jiāo):山顶。
⒄阑:栏杆。
⒅遐思:遥想,想得很远。
⒆朝宗:《周礼·春官·大宗伯》“春见曰朝,夏见曰宗。”本指诸侯朝见天子,这里借指百川流入大海。
⒇述职:陈述自己的职守。即汇报工作。
(21)关阨:关隘。阨,通“隘”。
(22)栉风沐雨:用风梳发,用雨洗头。形容道路奔波的辛劳。
(23)中夏:中国。
(24)番舶:外国船只。番,古时中国对外国的.称呼。舶,原指航海的大船,这里泛指船只。庭:朝廷。这里是朝见的意思。
(25)蛮:古代对南方各族的泛称。这里指四方的少数民族。含有轻侮的意思。琛(chēn):珍宝。
(26)绥:安抚。
(27)覃(tán)及:广布。
(28)陲(chuí):边境。
(29)柔:怀柔。指用和平的手段使之归服。
(30)炙:烤。皲(jǖn):手脚冻裂。
(31)捋(luō):用手采摘桑叶。行馌(yè):给在田地上耕种的人送饭。
(32)衽(ren)席:床上的席子。这里借指太平的日子。
(33)临春、结绮:古时楼阁名,皆南朝陈后主所建。
(34)齐云、落星:古时楼名。齐云,在江苏苏州,唐朝恭王建。落星,三国时吴大帝建。
(35)淫响:放荡的声音。
(36)旋踵:转一下脚后跟的时间,形容很快。
(37)岷山:在四川北部,绵延川、甘两省边境。古代认为长江发源于岷山。
(38)委蛇(yi):同“逶迤”,曲折前进。
(39)天堑:天然的壕沟。这里指长江。
(40)安流:安静的水流。
(41)逢掖(ye):袖子宽大的衣服。
(42)神禹:即夏禹。疏凿:疏导河流,开凿水道。即治水。
(43)罔极:无穷。
(44)宵旰(gan):“宵衣旰食”,意思是天不亮就穿衣起身,天晚了才吃饭。旧时用来称谀帝王勤于政事。
(45)勒诸贞珉(min):刻在碑石上。勒,刻。诸,之于。贞珉:即“贞石”,碑石的美称。意思是能够传留久远的碑石。珉,似玉的美石。
(46)亵:轻慢。
【译文】
金陵是帝王居住的地方。从六朝到南唐,大抵都是偏安一方,不能与山川出现的王气相称。到了我大明皇帝定都在这里,才足以与王气相当。从此,声威教化施及南北,无所阻隔,涵养精神,和穆清平,与天同为一体,即使是一次娱乐,一次游玩也值得天下后世效法。在京城的西北方有座狮子山,从卢龙山蜿蜒伸来。长江犹如虹霓一样盘绕在它的脚下。皇上因这里地势雄伟壮丽,诏令在山顶上建造一座楼,与百姓同享游览的乐趣。于是,赐给它一个美好的名字叫做“阅江”。
登上阅江楼眺望的时候,可以见到各种景物纷然罗列,似乎千载奥秘一下子全部显露出来。这难道不是天造地设,等待那一统天下的君王,而展现出千秋万代的奇伟壮观的景色吗?当风清日丽,皇上光临,登上高山之巅,凭栏远眺,遐想一定会悠然而生。看到那长江、汉水,滔滔东去,各地的***纷纷前来述职,城高池深,关隘险固,这时一定会说:“这是我栉风沐雨,征战攻取才得到的啊!中华土地这样广阔,更感到要想办法来保住它。”看到那波涛浩浩荡荡,张满风帆的船只随着波浪上下起伏,海外的船舶接道来朝,南方的珍宝争相入贡,一定会说:“这是我用恩德安抚、凭威力降服,恩泽传布到内外才达到的。四方的边境这样遥远,更感到要想办法去怀柔远人。”看到那长江两岸、四郊的田野上,耕地的人有烈日烤晒皮肤,寒风冻裂双脚的痛苦,农家女子有采桑送饭的辛勤,一定会说:“这是被我从水火中拯救出来,安置在床席上的人。天下有这样多的臣民,就更觉得要想办法让他们安居乐业。”接触到类似的事物,便引起联想,不止一桩。我知道这个楼的兴建,是皇上用来振奋精神的。由不同的事物而产生各种的感慨,无不寄寓着使天下大治的想法,哪里仅仅是为了赏阅长江呢!
那临春楼、结绮楼,不是不华美;齐云楼、落星楼不是不高大。但它只不过是用来演奏放荡的乐曲,收藏燕赵的美女。转瞬之间便使人为之感叹,我不知道这到底该怎样去解释。虽然如此,长江发源于岷山,逶迤七千余里而流入东海,白浪奔腾,碧波翻卷。六朝的时候,常常凭借它作为防御敌人的天然屏障。现在则已南北一家,把长江看作一条和平的江水,无须用来进行战争了。那末,这究竟是谁的力量呢?读书人有登上这座楼而观赏这长江风景的,应当想到皇上的圣德如青天一样,浩荡宏伟,难以称说,与神禹开山引水的功业同样是无边无际的。忠于君王,报答皇上的心情,难道能不油然而生吗?
我很愚钝,奉皇上的旨意撰写这篇记文。希望借此列述皇帝夙兴夜寐操劳治国的功绩,铭刻在精美的碑石上。其他如留连风光景色的言辞,都略去不写,唯恐有所亵渎啊!
阅江楼记不作一味的奉迎,在歌功颂德的同时,也意存讽劝。登上阅江楼,览“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”;见“四隀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”;见“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”。就是登览中处处想着国家社稷人民,既“元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止阅夫长江而已”。至于那些“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”。文章确实写得庄重典雅,委婉含蓄,是一篇颇具时代特色而又有分寸的应制文字。以下是我带来阅江楼记文言文翻译的相关内容,希望对你有帮助。
阅江楼记
明代:宋濂
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;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虽一豫一游,亦可为天下后世法。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。上以其地雄胜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“阅江”云。
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,升其崇椒,凭阑遥瞩,必悠然而动遐思。见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,必曰:“此朕沐风栉雨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”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上下,番舶接迹而来庭,蛮琛联肩而入贡,必曰:“此朕德绥威服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。”四陲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,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,必曰:“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。”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思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?彼临春、结绮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,藏燕赵之艳姬。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,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
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;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
臣不敏,奉旨撰记,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,勒诸贞珉。他若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,惧亵也。
译文
金陵是帝王居住的城邑。从六朝以至南唐,全都是偏安一方,无法与当地山川所呈现的王气相适应。直到当今皇上,建国定都于此,才足以与之相当。从此声威教化所及,不因地分南北而有所阻隔;涵养精神和穆而清明,几乎与天道融为一体。即使一次巡游、一次娱乐,也想到怎样被天下后世效法。
京城的西北方有座狮子山,是从卢龙山蜿蜒伸展而来。长江有如一线长虹,盘绕着流过山脚下。皇上因为这地方形势雄伟壮观,下诏在山顶上建楼,与百姓同享游览观景之乐,于是赐给它美妙的名字叫“阅江”。登上楼极目四望,万千景色次第罗列,千年的大地秘藏,似乎顷刻显露无遗。这难道不是天地有意造就了美景,以等待一统海内的明君,来展现千秋万世的奇观吗?
每当风和日暖的时候,皇上的车驾降临,登上山巅,倚着栏杆远眺,必定神情悠悠而启动遐想。看见长江汉江的流水滔滔东去,诸侯赴京朝见天子,高深的城池,严密固防的关隘,必定说:“这是我栉风沐雨,战胜强敌、攻城取地所获得的啊。”广阔的中华大地,更感到想要怎样来保全它。看见波涛的浩荡起伏,帆船的上下颠簸,外国船只连续前来朝见,四方珍宝争相进贡奉献,必定说:“这是我用恩德安抚、以威力镇服,声望延及内外所达到的啊。”四方僻远的边陲,更想到要设法有所安抚它们。看见大江两岸之间、四郊田野之上,耕夫有烈日烘烤皮肤、寒气冻裂脚趾的烦劳,农女有采桑送饭的辛勤,必定说:“这是我拯救于水火之中,而安置于床席之上的人啊。”对于天下的黎民,更想到要让他们安居乐业。由看到这类现象而触发的感慨推及起来,真是不胜枚举。我知道这座楼的兴建,是皇上用来舒展自己的怀抱,凭借着景物而触发感慨,无不寄寓着他志在治理天下的思绪,何止是仅仅观赏长江的风景呢?
那临春阁、结绮阁,不是不华美啊;齐云楼、落星楼,不是不高大啊。但无非是因为演奏了淫X的`歌曲而感到快乐,或藏匿着燕赵的美女以供寻欢。但转瞬之间便与无穷的感慨联结在一起了,我真不知怎样来解释它啊。虽然这样,长江发源于岷山,曲折蜿蜒地流经七千余里才向东入海,白波汹涌、碧浪翻腾,六朝之时,往往将它倚为天然险阻。如今已是南北一家,于是视长江为平安河流,不再用于战争了。然而,这到底是谁的力量呢?读书人有登上此楼观看此江的,应当想到皇上的恩德有如苍天,浩浩荡荡难以形容它的广阔,简直与大禹凿山疏水拯救万民的功绩同样地无边无际。忠君报国的心情,难道还有不油然而生的吗?
我没有才能,奉皇上旨意撰写这篇记文,于是准备将心中替皇上考虑到的昼夜辛劳操持国事最急切之处,铭刻于碑石。至于其它留连光景的言辞,一概略而不言,惟恐有所亵渎。
注释
[1]金陵:今江苏南京市。
[2]皇帝:指明太祖朱元璋。
[3]定鼎:传说夏禹铸九鼎以象九州,历商周,都作为传国重器置于国都,后因称定都或建立王朝为定鼎。
[4]暨:至
[5]罔间朔南:不分北南。
[6]穆清:指天。
[7]一豫一游:谓巡游。《孟子.梁惠王下》:“夏谚曰:吾王不游,吾何以休;吾王不豫,吾何以助。”豫,义同“游”。《晏子春秋.内篇.问下》:“春省耕而补不足者谓之游,秋省实而助不给者渭之豫。”
[8]狮子山:晋时名卢龙山,明初,因其形似狻猊,改名为狮子山。山西控大江,有高屋建瓴之势,自古以来是南京西北部的屏障,为兵家必争之地。
[9]卢龙:卢龙山,在今江苏江宁县西北。
[10]锡:赐。
[11]轩露:显露。
[12]法驾:皇帝的车驾。
[13]崇椒:高高的山顶。
[14]江汉之朝宗:《尚书.禹贡》:“江汉朝宗于海。”意谓江汉等大川以海为宗。
[15]沐风栉(zhì)雨:即“栉风沐雨”。风梳发,雨洗头,形容奔波的辛劳。
[16]中夏:这里指全国。
[17]琛(chēn):珍宝。
[18]德绥:用德安抚。
[19]覃:延。
[20]柔:怀柔。
[21]皲(jūn)足:冻裂脚上的皮肤。
[22]行馌(yè):为田里耕作的农夫送饭。
[23]衽(rèn)席:卧席。意谓有寝息之所。
[24]临春、结绮:南朝陈后主所建之阁。自居临春阁,张贵妃居结绮阁,更有望春阁,用以居龚、孔二贵嫔。
[25]齐云:唐曹恭王所建之楼,后又名飞云阁。明太祖朱元璋克平江,执张士诚,其群妾焚***于此楼。故址在旧吴县子城止。落星:吴嘉禾元年,天桂林苑落星山起三层楼,名曰落星楼。故址在今江苏南京市东北。
[26]委蛇:亦作“逶迤”,连绵曲折。
[27]逢掖:宽袖之衣,古代儒者所服,因用作士人的代称。
[28]荡荡难名:《论语.泰伯》:“巍巍乎!唯天为大,唯尧则之。荡荡乎!民无能名焉。”
[29]神禹疏凿之功:指夏禹治水之功。
[30]宵旰(gàn):即“宵衣旰食”,指勤于政务,早起晚食。
[31]勒:刻。贞珉:指碑石。
阅江楼记原文:
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;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虽一豫一游,亦可为天下后世法。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。上以其地雄胜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「阅江」云。
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,升其崇椒,凭阑遥瞩,必悠然而动遐思。见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,必曰:「此朕沐风栉雨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」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上下,番舶接迹而来庭,蛮琛联肩而入贡,必曰:「此朕德绥威服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。」四陲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,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,必曰:「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。」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思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?彼临春、结绮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,藏燕赵之艳姬。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,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
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;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
臣不敏,奉旨撰记,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,勒诸贞珉。他若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,惧亵也。
阅江楼记翻译及注释翻译金陵是帝王居住的城邑。从六朝以至南唐,全都是偏安一方,无法与当地山川所呈现的王气相适应。直到当今皇上,建国定都于此,才足以与之相当。从此声威教化所及,不因地分南北而有所阻隔;涵养精神和穆而清明,几乎与天道融为一体。即使一次巡游、一次娱乐,也想到怎样被天下后世效法。京城的西北方有座狮子山,是从卢龙山蜿蜒伸展而来。长江有如一线长虹,盘绕着流过山脚下。皇上因为这地方形势雄伟壮观,下诏在山顶上建楼,与百姓同享游览观景之乐,于是赐给它美妙的名字叫「阅江」。登上楼极目四望,万千景色次第罗列,千年的大地秘藏,似乎顷刻显露无遗。这难道不是天地有意造就了美景,以等待一统海内的明君,来展现千秋万世的奇观吗?每当风和日暖的时候,皇上的车驾降临,登上山巅,倚著栏杆远眺,必定神情悠悠而启动遐想。看见长江汉江的流水滔滔东去,诸侯赴京朝见天子,高深的城池,严密固防的关隘,必定说:「这是我栉风沐雨,战胜强敌、攻城取地所获得的啊。」广阔的中华大地,更感到想要怎样来保全它。看见波涛的浩荡起伏,帆船的上下颠簸,外国船只连续前来朝见,四方珍宝争相进贡奉献,必定说:「这是我用恩德安抚、以威力镇服,声望延及内外所达到的啊。」四方僻远的边陲,更想到要设法有所安抚它们。看见大江两岸之间、四郊田野之上,耕夫有烈日烘烤皮肤、寒气冻裂脚趾的烦劳,农女有采桑送饭的辛勤,必定说:「这是我拯救于水火之中,而安置于床席之上的人啊。」对于天下的黎民,更想到要让他们安居乐业。由看到这类现象而触发的感慨推及起来,真是不胜枚举。我知道这座楼的兴建,是皇上用来舒展自己的怀抱,凭借著景物而触发感慨,无不寄寓着他志在治理天下的思绪,何止是仅仅观赏长江的风景呢?那临春阁、结绮阁,不是不华美啊;齐云楼、落星楼,不是不高大啊。但无非是因为演奏了***的歌曲而感到快乐,或藏匿著燕赵的美女以供寻欢。但转瞬之间便与无穷的感慨联结在一起了,我真不知怎样来解释它啊。虽然这样,长江发源于岷山,曲折蜿蜒地流经七千余里才向东入海,白波汹涌、碧浪翻腾,六朝之时,往往将它倚为天然险阻。如今已是南北一家,于是视长江为平安河流,不再用于战争了。然而,这到底是谁的力量呢?读书人有登上此楼观看此江的,应当想到皇上的恩德有如苍天,浩浩荡荡难以形容它的广阔,简直与大禹凿山疏水拯救万民的功绩同样地无边无际。忠君报国的心情,难道还有不油然而生的吗?我没有才能,奉皇上旨意撰写这篇记文,于是准备将心中替皇上考虑到的昼夜辛劳操持国事最急切之处,铭刻于碑石。至于其它留连光景的言辞,一概略而不言,惟恐有所亵渎。
注释[1]金陵:今江苏南京市。[2]皇帝:指明太祖朱元璋。[3]定鼎:传说夏禹铸九鼎以象九州,历商周,都作为传国重器置于国都,后因称定都或建立王朝为定鼎。[4]暨:至[5]罔间朔南:不分北南。[6]穆清:指天。[7]一豫一游:谓巡游。《孟子.梁惠王下》:「夏谚曰:吾王不游,吾何以休;吾王不豫,吾何以助。」豫,义同「游」。《晏子春秋.内篇.问下》:「春省耕而补不足者谓之游,秋省实而助不给者渭之豫。」[8]狮子山:晋时名卢龙山,明初,因其形似狻猊,改名为狮子山。山西控大江,有高屋建瓴之势,自古以来是南京西北部的屏障,为兵家必争之地。[9]卢龙:卢龙山,在今江苏江宁县西北。[10]锡:赐。[11]轩露:显露。[12]法驾:皇帝的车驾。[13]崇椒:高高的山顶。[14]江汉之朝宗:《尚书.禹贡》:「江汉朝宗于海。」意谓江汉等大川以海为宗。[15]沐风栉(zhi)雨:即「栉风沐雨」。风梳发,雨洗头,形容奔波的辛劳。[16]中夏:这里指全国。[17]琛(chēn):珍宝。[18]德绥:用德安抚。[19]覃:延。[20]柔:怀柔。[21]皲(jūn)足:冻裂脚上的皮肤。[22]行馌(ye):为田里耕作的农夫送饭。[23]衽(ren)席:卧席。意谓有寝息之所。[24]临春、结绮:南朝陈后主所建之阁。自居临春阁,张贵妃居结绮阁,更有望春阁,用以居龚、孔二贵嫔。[25]齐云:唐曹恭王所建之楼,后又名飞云阁。明太祖朱元璋克平江,执张士诚,其群妾焚***于此楼。故址在旧吴县子城止。落星:吴嘉禾元年,天桂林苑落星山起三层楼,名曰落星楼。故址在今江苏南京市东北。[26]委蛇:亦作「逶迤」,连绵曲折。[27]逢掖:宽袖之衣,古代儒者所服,因用作士人的代称。[28]荡荡难名:《论语.泰伯》:「巍巍乎!唯天为大,唯尧则之。荡荡乎!民无能名焉。」[29]神禹疏凿之功:指夏禹治水之功。[30]宵旰(gan):即「宵衣旰食」,指勤于政务,早起晚食。[31]勒:刻。贞珉:指碑石。
阅江楼记赏析任侠家
文章不作一味的奉迎,在歌功颂德的同时,也意存讽劝。登上阅江楼,览「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」;见「四隀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」;见「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」。就是登览中处处想着国家社稷人民,既「元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止阅夫长江而已」。至于那些「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」。文章确实写得庄重典雅,委婉含蓄,是一篇颇具时代特色而又有分寸的应制文字。
阅江楼,在今南京狮子山,为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诏令所建,建成后,朱元璋常登临其上览胜。本文即为宋濂奉诏所写的一篇歌颂性的散文。
宋濂为明初文官中的重臣,朱元璋颁发的诏令多出其手,实为皇帝的左右手。本文既为奉诏而作,其中自不免存在一些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。但作者又能援引历史上,特别是六朝覆灭的事实,巧妙地达到了「以史为鉴」的目的。寓规劝于叙事,当是本文的主旨所在。
宋濂为一代宗师,而且常为明太祖草诏,故其文风庄重浑厚,语言简洁得体。本文堪称代表作之一。文中虽多有歌功颂德的套语,但应把它放在具体的历史条件下来认识。明太祖朱元璋率领农民起义***战南北,终于推翻了腐朽残暴的元政权,而且在即位后确实采取了一些促进经济发展的措施,应该说是顺应社会发展要求的。文中提到的「拔诸水火,而登于衽席」,确实也反映了当时的一些实际,不能单纯地把它看作是「陈词滥调」。至于写到皇帝在登楼时的种种心理活动,虽然是在赞扬「一统之君」,但颇有弦外之音,即为皇帝敲响警钟,暗寓皇帝要处处关心国事民疾,而不应为观赏胜景而登临。特别是在第三段中,作者援引了古代楼阁的往事陈迹,说明了历史上朝代兴亡的教训,更直截了当地表现出规劝之意。
全文有叙有议,骈散兼备,更显出作者非凡的功力。「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,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」,「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」之类的四字句,读起来铿锵有力,颇具音韵美。「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」等五字的排比句,又把当地的气象万千的场面尽摄眼底。特别是第二段中的「三思」,更是把人的心情刻画得淋漓尽致,确实功力不凡。
阅江楼。雄视吴楚阅江楼,评说成败帝王侯。云锦绝技惊天下,金陵官话撰石头。友好远航垂青史,共和首义傲亚洲。诗文书画历代秀,稻作玉雕岁月稠。
南通州余西古镇精进书院任侠家作于南京陋室,2011年3月18日。
诗词作品:阅江楼记诗词作者:【明代】宋濂诗词归类:【古文观止】、【赞颂】
《阅江楼记》
朕闻三皇五帝下及唐宋,皆华夏之君,建都中土。《诗》云:“邦畿千里”,然甸服五百里外,要荒不治,何小小哉。古诗云:“圣人居中国而治四夷”,又何大哉。询于儒者,考乎其书,非要荒之不治,实分茅胙土,诸侯以主之,天王以纲维之。然秦汉以下不同于古者何?盖诸侯之国以拒周,始有却列土分茅之胙,擅称三十六郡,可见后人变古人之制如是也。若以此观之,岂独如是而已乎?且如帝尧之居平阳,人杰地灵,尧大哉圣人,考终之后,舜都蒲坂,禹迁安邑。自禹之后,凡新兴之君,各因事而制宜,察形势以居之,故有伊洛陕右之京,虽所在之不同,亦不出乎中原,乃时君生长之乡,事成于彼,就而都焉,故所以美称中原者为此也。孰不知四方之形势,有齐中原者,有过中原者,何乃不京而不都?盖天地生人而未至,亦气运循环而未周故耳。近自有元失驭,华夷弗宁,英雄者兴亡叠叠,终未一定,民命伤而日少,田园荒废而日多。观其时势,孰不寒心?朕居扰攘之间,遂入行伍,为人调用者三年。俄而匹马单戈,日行百里,有兵三千,效顺于我。于是乎帅而南征,来栖江左,抚民安业,秣马厉兵,以观时变,又有年矣。凡首乱及正统者,咸无所成,朕方乃经营于金陵,登高临下,俯仰盘桓,议择为都。民心既定,发兵四征。不五年间,偃兵息民,中原一统,夷狄半宁。是命外守四夷,内固城隍,新垒具兴,低昂依山而傍水,环绕半百里,军民居焉。非古之金陵,亦非六朝之建业,然居是方,而名安得而异乎?不过洪造之鼎新耳,实不异也。然宫城去大城西北将二十里,抵江干曰龙湾。有山蜿蜒如龙,连络如接翅飞鸿,号曰卢龙,趋江而饮水,末伏于平沙。一峰突兀,凌烟霞而侵汉表,远观近视实体狻猊之状,故赐名曰狮子山。既名之后,城因山之北半,壮矣哉。若天霁登峰,使神驰四极,无所不览,金陵故迹,一目盈怀,无有掩者。俄而复顾其东,玄湖钟阜,倒影澄苍,岩谷云生而霭水,市烟薄雾而蓊郁,人声上彻乎九天。登斯之山,东南有此之景。俯视其下,则华夷舸舰泊者樯林,上下者如织梭之迷江。远浦沙汀,乐蓑翁之独钓。平望淮山,千岩万壑,群嵝如万骑驰奔青天之外。极目之际,虽一叶帆舟,不能有蔽。江郊草木,四时之景,无不缤纷,以其地势中和之故也。备观其景,岂不有御也欤?朕思京师军民辐辏,城无暇地,朕之所行,精兵铁骑,动止万千,巡城视险,隘道妨民,必得有所屯聚,方为公私利便。今以斯山言之,空其首而荒其地,诚可惜哉。况斯山也,有警则登之,察奸料敌,无所不至。昔伪汉友谅者来寇,朕以黄旌居山之左,赤帜居山之右,谓吾伏兵曰:赤帜摇而敌攻,黄旌动而伏起。当是时,吾精兵三万人于石灰山之阳,至期而举旌帜,军如我约,一鼓而前驱,斩溺二万,俘获七千。观此之山,岂泛然哉!乃于洪武七年甲寅春,命工因山为台,构楼以覆山首,名曰阅江楼。此楼之兴,岂欲玩燕赵之窈窕,吴越之美人,飞舞盘旋,酣歌夜饮?实在便筹谋以安民,壮京师以镇遐迩,故造斯楼。今楼成矣,碧瓦朱楹,檐牙摩空而入雾,朱帘风飞而霞卷,彤扉开而彩盈。正值天宇澄霁,忽闻雷声隐隐,亟倚雕栏而俯视,则有飞鸟雨云翅幕于下。斯楼之高,岂不壮哉!噫,朕生淮右,立业江左,何固执于父母之邦。以古人都中原,会万国,当云道里适均,以今观之,非也。大概偏北而不居中,每劳民而不息,亦由人生于彼,气之使然也。朕本寒微,当天地循环之初气,创基于此。且西南有疆七千余里,东北亦然,西北五千之上,南亦如之,北际沙漠,与南相符,岂不道里之均?万邦之贡,皆下水而趋朝,公私不乏,利益大矣。故述文记之。
朱元璋《阅江楼记》序
(洪武七年二月)朕闻昔圣君之作,必询于贤而后兴。噫,圣人之心幽哉。朕尝存之于心,虽万千之学,独不能仿。今年欲役囚者建阅江楼于狮子山,自谋将兴,朝无入谏者。抵期而上天垂象,责朕以不急。即日惶惧,乃罢其工。试令诸职事妄为《阅江楼记》,以试其人。及至以记来献,节奏虽有不同,大意比比皆然,终无超者。朕特假为臣言而自尊,不觉述而满章,故序云。
洪武七年二月二十一日,皇帝坐东黄阁,询臣某日:京城西北龙湾狮子山,扼险而拒势,朕欲作楼以壮之,雄伏遐迩,名曰阅江楼。虽楼未造,尔先为之记。臣某谨拜手稽首而曰:臣闻古人之君天下,作官室以居之,深高城隍以防之,此王公设险之当为,非有益而兴。土皆三尺,茅茨不剪,诚可信也。今皇上神谋妙算,人固弗及,乃有狮子山扼险拒势之诏,将欲命工。臣请较之而后举。且金陵之形势,岂不为华夷之魁?何以见之?昔孙吴居此而有南土,虽奸操,忠亮,卒不能擅取者,一由长江之天堑,次由权德以沾民。当是时,宇内三分,劲敌岂小小哉?犹不能侵江左,岂假阅江楼之拒势乎?今也皇上声教远被遐荒,守在四夷,道布天下,民情效顺,险已固矣,又何假阅江楼之高扼险而拒势者欤?夫宫室之广,台榭之兴,不急之务,土木之工,圣君之所不为。皇上拔乱返正,新造之国,为民父母,协和万邦,使愚夫愚妇无有谤者,实臣之愿也。臣虽违命,文不记楼,安得不拜手稽首,以歌陛下纳忠款而敛兴造,息元元于市乡。乃为歌曰:天运循环,百物祯颁。真人立命,四海咸安。臣歌圣德,齿豁鬓斑。亿万斯年,君寿南山。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,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,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虽一豫一游,亦可为天下后世法。
京城之西北,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。上以其地雄胜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“阅江”云。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,升其崇椒,凭阑遥瞩,必悠然而动遐想。见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,必曰:“此朕沐风栉雨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”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下上,番舶接迹而来庭,蛮琛联肩而入贡,必曰:“此朕德绥威服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。”四陲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,农女有将桑行馌之勤,必曰:“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。”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推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!彼临春、结绮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、藏燕赵之艳姬。一旋踵间,而感慨系之。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。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,同一罔极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臣不敏,奉旨撰记。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,勒诸贞珉。他若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,惧亵也
阅江楼序(王宇斌)
金陵紫气,吞万里长江;卢龙脊脉,镇遐迩灵壤。瑞楼经六百度春秋,以记建成。揽五千年文明,浮袤万象。上有华光涵酝,鸾凤翔鸣。且夫流霞委照,龙虎依傍。敬以察之,聚势于葱茏之中,昂威于烟渚之旁。凌侵于天汉之表,镇覆于狻猊之上。檐牙挂月,丹阁拨霄。蟠龙藻井,巨狮迷想。碧水接空,映其瑰伟宏奇;芳林极浦,衬出巍峨雄壮。实为天工之巨造、山河之盛概也!
其有皇家气韵,镌洪武之篇章;玺宝构形,动霓皇之俊赏。领五岳而收四溟,挈星枢而控海港。心波里,渡古今形形色色;落霞中,映多少苍苍茫茫。雨霁涵情,泛虹彩以绚秋;雁疆弗界,寄渔歌而流响。觅金谷之旧路,蝶送芳萦;睇采珠之巨泽,鱼游荷荡。时而暑怯繁荫,祥洽翠冈,岚护丹崖,花翻细浪,多为和谐之吉兆也。来有清风相送,登有玉女引赏。难得新友知音,娱超饮秋滕王。
吴天宽,楚梦远。金戈销,苍烟散。江上石头,听惯沛厉惊波;天边光影,融入浮沫飞霰。想阿房齐云,非不广矣,尽焚于兵灾;历代豪奢,非无金也,多失于修短。岁月如梭,非无痕也,剩几许风流?秦淮涨腻,非无梦也,散六朝歌宴。忆仲谋英姿,小乔靓丽,素琴东风,苍龙野战。赤帜撼敌,黄旌动魄。素气云浮,浚流激湍。淼淼波推,似掩渡江之呼;漠漠烟沉,壮存投江之叹!地道城堞,记寇仇之血债;天妃庙宇,踞静海之崖岸。清眸处,广乐均存,再闻华夏之强音;楸枰犹在,静入豪杰之旷览。临雄关以凭吊,沧桑醒志;似史鉴之重开,古今贡眼。吾炎黄秉雪梅之精神、劲松之骨干,在此皆可一阅也……
嗟夫,近钟山而中山慰,塑郑和而祥和见。国门肇开,跨霓彩之双桥;星际归航,拥烨天之两弹。鳞楼高耸,合千章佳木;银燕轻灵,逾百叠崇巘。珍禽语新,田塍穗满。物阜恬熙,船笛浮幻。明霞与旅雁横秋;天际涵长江一线。浩气生时,直觉青山我有,长江可牵。大块入怀,流云任剪。物候番昌,来证鹜霞之新梦;神皋地迥,犹有鹤云之留恋。任其山人惬怀,海客拍栏;名士为吟,神仙忘返。大英雄,忧关民庶;真才子,辞无炫焕。天地蜉蝣,莫知趋利急功;沙边野凫,任其争鸣放言。君子守志以恒;睿者知机顺变。俯仰感怀,信然游娱;超然磊落,妙觉真禅。溯长江如秤杆,似量山河之重?嵌宏楼以准星,可作隆兴之验!乾纲律行,丹坤莫玷。官声惟实,民意即天。噫!阅江之旨实为阅世矣!
吾虽天涯之客行,但慕先贤而未晚。追子健,储五车而不骄;思相如,效八斗而何惭。镜台已清,聊胜捻珠;心瀛可度,澄无杂念。淳朴维宁,存天伦之至爱;灵台悦唔,奉陋室之慈颜。养气合德,与世无亏,健行尊道,结友随缘。开席有谁?再擎宴夜之金杯;块垒可浇,敢拟骑鲸之诗卷。气敛天标,纳宇宙大可敞怀;岚消森岩,会云龙犹为未晚。怀仁探幽.谁来参极究奥;纵智观流,悟得知谦向善。于此,直欲墨研玄湖,水注东海之千瓢;笔擎松柏,云取天西之一片。千古英雄,难将黛色尽收?未了斋主,直把江花赋艳。登峰怀远,喜经天之日月昭朗;阅江纵目,知华夏之元气绵绵。天山客抚槛而吟:
云雁书天字短长,一声秋水颤斜阳。秦淮歌韵音重正,梅甸卢龙梦尚香。
吸纳百川惟大海,振遗万代是华章。霞飞玉宇诗情远,洪武宏文归渺茫。
※丁亥秋,天山客作于未了斋
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;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虽一豫一游,亦可为天下后世法。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。上以其地雄胜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“阅江”云。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,升其崇椒,凭阑遥瞩,必悠然而动遐思。见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,必曰:“此朕沐风栉雨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”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上下,番舶接迹而来庭,蛮琛联肩而入贡,必曰:“此朕德绥威服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。”四陲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,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,必曰:“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。”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思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?彼临春、结绮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,藏燕赵之艳姬。一镟踵间而感慨系之,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;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臣不敏,奉旨撰记,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,勒诸贞珉。他若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,惧亵也。——明代·宋濂《阅江楼记》阅江楼记
明代:宋濂
金陵为帝王之州。自六朝迄于南唐,类皆偏据一方,无以应山川之王气。逮我皇帝,定鼎于兹,始足以当之。由是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;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。虽一豫一游,亦可为天下后世法。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,自卢龙蜿蜒而来。长江如虹贯,蟠绕其下。上以其地雄胜,诏建楼于巅,与民同游观之乐。遂锡嘉名为“阅江”云。
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。岂非天造地设,以俟大一统之君,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?当风日清美,法驾幸临,升其崇椒,凭阑遥瞩,必悠然而动遐思。见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,必曰:“此朕沐风栉雨、战胜攻取之所致也。”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。见波涛之浩荡,风帆之上下,番舶接迹而来庭,蛮琛联肩而入贡,必曰:“此朕德绥威服,覃及外内之所及也。”四陲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。见两岸之间、四郊之上,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,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,必曰:“此朕拔诸水火、而登于衽席者也。”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。触类而思,不一而足。臣知斯楼之建,皇上所以发舒精神,因物兴感,无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?彼临春、结绮,非弗华矣;齐云、落星,非不高矣。不过乐管弦之淫响,藏燕赵之艳姬。一镟踵间而感慨系之,臣不知其为何说也。
虽然,长江发源岷山,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,白涌碧翻,六朝之时,往往倚之为天堑;今则南北一家,视为安流,无所事乎战争矣。然则,果谁之力欤?逢掖之士,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,当思帝德如天,荡荡难名,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。忠君报上之心,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?
古文观止赞颂译文及注释译文
金陵是帝王居住的城邑。从六朝以至南唐,全都是偏安一方,无法与当地山川所呈现的王气相适应。直到当今皇上,建国定都于此,才足以与之相当。从此声威教化所及,不因地分南北而有所阻隔;涵养精神和穆而清明,几乎与天道融为一体。即使一次巡游、一次娱乐,也想到怎样被天下后世效法。
京城的西北方有座狮子山,是从卢龙山蜿蜒伸展而来。长江有如一线长虹,盘绕着流过山脚下。皇上因为这地方形势雄伟壮观,下诏在山顶上建楼,与百姓同享游览观景之乐,于是赐给它美妙的名字叫“阅江”。登上楼极目四望,万千景色次第罗列,千年的大地秘藏,似乎顷刻显露无遗。这难道不是天地有意造就了美景,以等待一统海内的明君,来展现千秋万世的奇观吗?
每当风和日暖的时候,皇上的车驾降临,登上山巅,倚著栏杆远眺,必定神情悠悠而启动遐想。看见长江汉江的流水滔滔东去,诸侯赴京朝见天子,高深的城池,严密固防的关隘,必定说:“这是我栉风沐雨,战胜强敌、攻城取地所获得的啊。”广阔的中华大地,更感到想要怎样来保全它。看见波涛的浩荡起伏,帆船的上下颠簸,外国船只连续前来朝见,四方珍宝争相进贡奉献,必定说:“这是我用恩德安抚、以威力镇服,声望延及内外所达到的啊。”四方僻远的边陲,更想到要设法有所安抚它们。看见大江两岸之间、四郊田野之上,耕夫有烈日烘烤皮肤、寒气冻裂脚趾的烦劳,农女有采桑送饭的辛勤,必定说:“这是我拯救于水火之中,而安置于床席之上的人啊。”对于天下的黎民,更想到要让他们安居乐业。由看到这类现象而触发的感慨推及起来,真是不胜枚举。我知道这座楼的兴建,是皇上用来舒展自己的怀抱,凭借著景物而触发感慨,无不寄寓着他志在治理天下的思绪,何止是仅仅观赏长江的风景呢?
那临春阁、结绮阁,不是不华美啊;齐云楼、落星楼,不是不高大啊。但无非是因为演奏了***的歌曲而感到快乐,或藏匿著燕赵的美女以供寻欢。但转瞬之间便与无穷的感慨联结在一起了,我真不知怎样来解释它啊。虽然这样,长江发源于岷山,曲折蜿蜒地流经七千余里才向东入海,白波汹涌、碧浪翻腾,六朝之时,往往将它倚为天然险阻。如今已是南北一家,于是视长江为平安河流,不再用于战争了。然而,这到底是谁的力量呢?读书人有登上此楼观看此江的,应当想到皇上的恩德有如苍天,浩浩荡荡难以形容它的广阔,简直与大禹凿山疏水拯救万民的功绩同样地无边无际。忠君报国的心情,难道还有不油然而生的吗?
我没有才能,奉皇上旨意撰写这篇记文,于是准备将心中替皇上考虑到的昼夜辛劳操持国事最急切之处,铭刻于碑石。至于其它留连光景的言辞,一概略而不言,惟恐有所亵渎。
赏析文章不作一味的奉迎,在歌功颂德的同时,也意存讽劝。登上阅江楼,览“中夏之广,益思有以保之”;见“四隀之远,益思所以柔之”;见“万方之民,益思有以安之”。就是登览中处处想着国家社稷人民,既“元不寓其致治之思,奚止阅夫长江而已”。至于那些“留连光景之辞,皆略而不陈”。文章确实写得庄重典雅,委婉含蓄,是一篇颇具时代特色而又有分寸的应制文字。
阅江楼,在今南京狮子山,为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诏令所建,建成后,朱元璋常登临其上览胜。本文即为宋濂奉诏所写的一篇歌颂性的散文。
宋濂为明初文官中的重臣,朱元璋颁发的诏令多出其手,实为皇帝的左右手。本文既为奉诏而作,其中自不免存在一些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。但作者又能援引历史上,特别是六朝覆灭的事实,巧妙地达到了“以史为鉴”的目的。寓规劝于叙事,当是本文的主旨所在。
宋濂为一代宗师,而且常为明太祖草诏,故其文风庄重浑厚,语言简洁得体。本文堪称代表作之一。文中虽多有歌功颂德的套语,但应把它放在具体的历史条件下来认识。明太祖朱元璋率领农民起义军转战南北,终于推翻了腐朽残暴的元政权,而且在即位后确实采取了一些促进经济发展的措施,应该说是顺应社会发展要求的。文中提到的“拔诸水火,而登于衽席”,确实也反映了当时的一些实际,不能单纯地把它看作是“陈词滥调”。至于写到皇帝在登楼时的种种心理活动,虽然是在赞扬“一统之君”,但颇有弦外之音,即为皇帝敲响警钟,暗寓皇帝要处处关心国事民疾,而不应为观赏胜景而登临。特别是在第三段中,作者援引了古代楼阁的往事陈迹,说明了历史上朝代兴亡的教训,更直截了当地表现出规劝之意。
全文有叙有议,骈散兼备,更显出作者非凡的功力。“声教所暨,罔间朔南,存神穆清,与天同体”,“登览之顷,万象森列,千载之秘,一旦轩露”之类的四字句,读起来铿锵有力,颇具音韵美。“江汉之朝宗,诸侯之述职,城池之高深,关阨之严固”等五字的排比句,又把当地的气象万千的场面尽摄眼底。特别是第二段中的“三思”,更是把人的心情刻画得淋漓尽致,确实功力不凡。
阅江楼。
雄视吴楚阅江楼,评说成败帝王侯。
云锦绝技惊天下,金陵官话撰石头。
友好远航垂青史,共和首义傲亚洲。
诗文书画历代秀,稻作玉雕岁月稠。
宋濂(1310—1381)字景濂,号潜溪,别号玄真子、玄真道士、玄真遁叟。汉族,浦江(今浙江浦江县)人,元末明初文学家,曾被明太祖朱元璋誉为“开国文臣之首”,学者称太史公。宋濂与高启、刘基并称为“明初诗文三大家”。他因长孙宋慎牵连胡惟庸党案而被流放茂州,途中病***于夔州。他的代表作品有《送东阳马生序》、《朱元璋奉天讨元北伐檄文》等。宋濂
范雎至秦,王庭迎,谓范雎曰:“寡人宜以身受令久矣。今者义渠之事急,寡人日自请太后。今义渠之事已,寡人乃得以身受命。躬窃闵然不敏。”敬执宾主之礼,范雎辞让。是日见范雎,见者无不变色易容者。秦王屏左右,宫中虚无人,秦王跪而请曰:“先生何以幸教寡人?”范雎曰:“唯唯。”有间,秦王复请,范雎曰:“唯唯。”若是者三。秦王跽曰:“先生不幸教寡人乎?”范雎谢曰:“非敢然也。臣闻始时吕尚之遇文王也,身为渔父而钓于渭阳之滨耳。若是者,交疏也。已一说而立为太师,载与俱归者,其言深也。故文王果收功于吕尚,卒擅天下而身立为帝王。即使文王疏吕望而弗与深言,是周无天子之德,而文、武无与成其王也。今臣,羇旅之臣也,交疏于王,而所愿陈者,皆匡君臣之事,处人骨肉之间。愿以陈臣之陋忠,而未知王心也,所以王三问而不对者是也。臣非有所畏而不敢言也,知今日言之于前,而明日伏诛于后,然臣弗敢畏也。大王信行臣之言,***不足以为臣患,亡不足以为臣忧,漆身而为厉,被发而为狂,不足以为臣耻。五帝之圣而***,三王之仁而***,五伯之贤而***,乌获之力而***,奔、育之勇焉而***。***者,人之所必不免也。处必然之势,可以少有补于秦,此臣之所大愿也,臣何患乎?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,夜行而昼伏,至于蔆水,无以饵其口,坐行蒲伏,乞食于吴市,卒兴吴国,阖庐为霸。使臣得进谋如伍子胥,加之以幽囚,终身不复见,是臣说之行也,臣何忧乎?箕子、接舆,漆身而为厉,被发而为狂,无益于殷、楚。使臣得同行于箕子、接舆,漆身可以补所贤之主,是臣之大荣也,臣又何耻乎?臣之所恐者,独恐臣***之后,天下见臣尽忠而身蹶也,是以杜口裹足,莫肯即秦耳。足下上畏太后之严,下惑奸臣之态,居深宫之中,不离保傅之手,终身闇惑,无与照奸,大者宗庙灭覆,小者身以孤危。此臣之所恐耳!若夫穷辱之事,***亡之患,臣弗敢畏也。臣***而秦治,贤于生也。”秦王跽曰:“先生是何言也!夫秦国僻远,寡人愚不肖,先生乃幸至此,此天以寡人慁先生,而存先王之庙也。寡人得受命于先生,此天所以幸先王而不弃其孤也。先生奈何而言若此!事无大小,上及太后,下至大臣,愿先生悉以教寡人,无疑寡人也。”范雎再拜,秦王亦再拜。——先秦·佚名《范雎说秦王》范雎说秦王
先秦:佚名
范雎至秦,王庭迎,谓范雎曰:“寡人宜以身受令久矣。今者义渠之事急,寡人日自请太后。今义渠之事已,寡人乃得以身受命。躬窃闵然不敏。”敬执宾主之礼,范雎辞让。
是日见范雎,见者无不变色易容者。秦王屏左右,宫中虚无人,秦王跪而请曰:“先生何以幸教寡人?”范雎曰:“唯唯。”有间
范雎至秦,王庭迎,谓范雎曰:“寡人宜以身受令久矣。今者义渠之事急,寡人日自请太后。今义渠之事已,寡人乃得以身受命。躬窃闵然不敏。”敬执宾主之礼,范雎辞让。
是日见范雎,见者无不变色易容者。秦王屏左右,宫中虚无人,秦王跪而请曰:“先生何以幸教寡人?”范雎曰:“唯唯。”有间,秦王复请,范雎曰:“唯唯。”若是者三。
秦王跽曰:“先生不幸教寡人乎?”
范雎谢曰:“非敢然也。臣闻始时吕尚之遇文王也,身为渔父而钓于渭阳之滨耳。若是者,交疏也。已一说而立为太师,载与俱归者,其言深也。故文王果收功于吕尚,卒擅天下而身立为帝王。即使文王疏吕望而弗与深言,是周无天子之德,而文、武无与成其王也。今臣,羇旅之臣也,交疏于王,而所愿陈者,皆匡君臣之事,处人骨肉之间。愿以陈臣之陋忠,而未知王心也,所以王三问而不对者是也。臣非有所畏而不敢言也,知今日言之于前,而明日伏诛于后,然臣弗敢畏也。大王信行臣之言,***不足以为臣患,亡不足以为臣忧,漆身而为厉,被发而为狂,不足以为臣耻。五帝之圣而***,三王之仁而***,五伯之贤而***,乌获之力而***,奔、育之勇焉而***。***者,人之所必不免也。处必然之势,可以少有补于秦,此臣之所大愿也,臣何患乎?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,夜行而昼伏,至于蔆水,无以饵其口,坐行蒲伏,乞食于吴市,卒兴吴国,阖庐为霸。使臣得进谋如伍子胥,加之以幽囚,终身不复见,是臣说之行也,臣何忧乎?箕子、接舆,漆身而为厉,被发而为狂,无益于殷、楚。使臣得同行于箕子、接舆,漆身可以补所贤之主,是臣之大荣也,臣又何耻乎?臣之所恐者,独恐臣***之后,天下见臣尽忠而身蹶也,是以杜口裹足,莫肯即秦耳。足下上畏太后之严,下惑奸臣之态,居深宫之中,不离保傅之手,终身闇惑,无与照奸,大者宗庙灭覆,小者身以孤危。此臣之所恐耳!若夫穷辱之事,***亡之患,臣弗敢畏也。臣***而秦治,贤于生也。”
古文观止,高中文言文劝谏夏四月戊午,晋侯使吕相绝秦,曰:“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,戮力同心,申之以盟誓,重之以昏姻。天祸晋国,文公如齐,惠公如秦。无禄,献公即世。穆公不忘旧德,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。又不能成大勋,而为韩之师。亦悔于厥心,用集我文公。是穆之成也。“文公躬擐甲胄,跋履山川,逾越险阻,征东之诸侯,虞、夏、商、周之胤,而朝诸秦,则亦既报旧德矣。郑人怒君之疆埸,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。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,擅及郑盟。诸侯疾之,将致命于秦。文公恐惧,绥静诸侯,秦师克还无害,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。“无禄,文公即世;穆为不吊,蔑***我君,寡我襄公,迭我肴地,奸绝我好,伐我保城。殄灭我费滑,散离我兄弟,挠乱我同盟,倾覆我国家。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勋,而惧社稷之陨,是以有淆之师。犹愿赦罪于穆公,穆公弗听,而即楚谋我。天诱其衷,成王陨命,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。“穆、襄即世,康、灵即位。康公,我之自出,又欲阙翦我公室,倾覆我社稷,帅我蝥贼,以来荡摇我边疆,我是以有令狐之役。康犹不悛,入我河曲,伐我涑川,俘我王官,翦我羁马,我是以有河曲之战。东道之不通,则是康公绝我好也。“及君之嗣也,我君景公引领西望曰:‘庶抚我乎!’君亦不惠称盟,利吾有狄难,入我河县,焚我箕、郜,芟夷我农功,虔刘我边垂,我是以有辅氏之聚。君亦悔祸之延,而欲徼福于先君献、穆,使伯车来命我景公曰:‘吾与女同好弃恶,复脩旧德,以追念前勋。’言誓未就,景公即世,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会。君又不祥,背弃盟誓。白狄及君同州,君之仇仇,而我昏姻也。君来赐命曰:‘吾与女伐狄。’寡君不敢顾昏姻。畏君之威,而受命于吏。君有二心于狄,曰:‘晋将伐女。’狄应且憎,是用告我。楚人恶君之二三其德也,亦来告我曰:‘秦背令狐之盟,而来求盟于我:“昭告昊天上帝、秦三公、楚三王曰:‘余虽与晋出入,余唯利是视。’”不榖恶其无成德,是用宣之,以惩不壹。’诸侯备闻此言,斯是用痛心疾首,暱就寡人。寡人帅以听命,唯好是求。君若惠顾诸侯,矜哀寡人,而赐之盟,则寡人之愿也,其承宁诸侯以退,岂敢徼乱?君若不施大惠,寡人不佞,其不能以诸侯退矣。敢尽布之执事,俾执事实图利之。”——先秦·左丘明《吕相绝秦》吕相绝秦
先秦:左丘明
夏四月戊午,晋侯使吕相绝秦,曰:“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,戮力同心,申之以盟誓,重之以昏姻。天祸晋国,文公如齐,惠公如秦。无禄,献公即世。穆公不忘旧德,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。又不能成大勋,而为韩之师。亦悔于厥心,用集我文公。是穆之成也。
“文公躬擐甲胄,跋履山川,逾越险阻
夏四月戊午,晋侯使吕相绝秦,曰:“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,戮力同心,申之以盟誓,重之以昏姻。天祸晋国,文公如齐,惠公如秦。无禄,献公即世。穆公不忘旧德,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。又不能成大勋,而为韩之师。亦悔于厥心,用集我文公。是穆之成也。
“文公躬擐甲胄,跋履山川,逾越险阻,征东之诸侯,虞、夏、商、周之胤,而朝诸秦,则亦既报旧德矣。郑人怒君之疆埸,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。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,擅及郑盟。诸侯疾之,将致命于秦。文公恐惧,绥静诸侯,秦师克还无害,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。
“无禄,文公即世;穆为不吊,蔑***我君,寡我襄公,迭我肴地,奸绝我好,伐我保城。殄灭我费滑,散离我兄弟,挠乱我同盟,倾覆我国家。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勋,而惧社稷之陨,是以有淆之师。犹愿赦罪于穆公,穆公弗听,而即楚谋我。天诱其衷,成王陨命,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。
“穆、襄即世,康、灵即位。康公,我之自出,又欲阙翦我公室,倾覆我社稷,帅我蝥贼,以来荡摇我边疆,我是以有令狐之役。康犹不悛,入我河曲,伐我涑川,俘我王官,翦我羁马,我是以有河曲之战。东道之不通,则是康公绝我好也。
古文观止,写人外交臣闻:求木之长者,必固其根本;欲流之远者,必浚其泉源;思国之安者,必积其德义。源不深而望流之远,根不固而求木之长,德不厚而思国之治,臣虽下愚,知其不可,而况于明哲乎?人君当神器之重,居域中之大,将崇极天之峻,永保无疆之休。不念居安思危,戒奢以俭,德不处其厚,情不胜其欲,斯亦伐根以求木茂,塞源而欲流长也。(望国一作:思国)凡百元首,承天景命,莫不殷忧而道著,功成而德衰,有善始者实繁,能克终者盖寡。岂其取之易守之难乎?昔取之而有余,今守之而不足,何也?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,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;竭诚则吴、越为一体,傲物则骨肉为行路。虽董之以严刑,震之以威怒,终苟免而不怀仁,貌恭而不心服。怨不在大,可畏惟人;载舟覆舟,所宜深慎。奔车朽索,其可忽乎?君人者,诚能见可欲,则思知足以自戒;将有作,则思知止以安人;念高危,则思谦冲而自牧;惧满溢,则思江海下百川;乐盘游,则思三驱以为度;忧懈怠,则思慎始而敬终;虑壅蔽,则思虚心以纳下;惧谗邪,则思正身以黜恶;恩所加,则思无因喜以谬赏;罚所及,则思无以怒而滥刑。总此十思,宏兹九德,简能而任之,择善而从之,则智者尽其谋,勇者竭其力,仁者播其惠,信者效其忠;文武争驰,君臣无事,可以尽豫游之乐,可以养松乔之寿,鸣琴垂拱,不言而化。何必劳神苦思,代下司职,役聪明之耳目,亏无为之大道哉?——唐代·魏徵《谏太宗十思疏》谏太宗十思疏
唐代:魏徵
臣闻:求木之长者,必固其根本;欲流之远者,必浚其泉源;思国之安者,必积其德义。源不深而望流之远,根不固而求木之长,德不厚而思国之治,臣虽下愚,知其不可,而况于明哲乎?人君当神器之重,居域中之大,将崇极天之峻,永保无疆之休。不念居安思危,戒奢以俭,德不处其厚,情不胜其欲,斯亦伐根以求木茂,塞
臣闻:求木之长者,必固其根本;欲流之远者,必浚其泉源;思国之安者,必积其德义。源不深而望流之远,根不固而求木之长,德不厚而思国之治,臣虽下愚,知其不可,而况于明哲乎?人君当神器之重,居域中之大,将崇极天之峻,永保无疆之休。不念居安思危,戒奢以俭,德不处其厚,情不胜其欲,斯亦伐根以求木茂,塞源而欲流长也。(望国一作:思国)
凡百元首,承天景命,莫不殷忧而道著,功成而德衰,有善始者实繁,能克终者盖寡。岂其取之易守之难乎?昔取之而有余,今守之而不足,何也?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,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;竭诚则吴、越为一体,傲物则骨肉为行路。虽董之以严刑,震之以威怒,终苟免而不怀仁,貌恭而不心服。怨不在大,可畏惟人;载舟覆舟,所宜深慎。奔车朽索,其可忽乎?
古文观止,高中文言文,劝谏寓理